李煜,字重光,初名從嘉,號鐘隱,是五代南唐的最后一代君主,史稱李后主。李后主是中主李驟的第大子,姿貌絕美,性喜學(xué)問,他的五個(gè)哥哥早卒,故被立為太子。即位后,沉溺聲色,不恤民困,終于亡國。雖說作為一國之君,李后主夠不上圣明,但他作為詞人,卻可以說是一代大師、詞壇巨擘。

李后主一生中,曾先后娶周氏姐妹為夫人,均立為皇后,史稱大、小周后。李后主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風(fēng)流皇帝之一,僅以他與大、小周后的生活而論,也有幾柱風(fēng)流韻事,流傳在詩話、詞話中。

李后主十八歲時(shí)娶大周后。大周后,小字娥皇,她的父親叫周宗,與南唐李氏頗有淵源。南唐先主李界做刺史時(shí),周宗便隨其左右;及先主禪代稱帝,則視周宗為親信;中主李璟時(shí),更為朝中重臣。李璟與之聯(lián)姻,聘其女為吳王李煜妻,當(dāng)在情理中。大周后才貌雙全,通書史,有禮儀,善音律,能填詞,尤其是她的琵琶彈得無與倫比,據(jù)說中主李璟非常欣賞她的彈奏技藝,把自己所用的一把名叫“燒槽”的琵琶賞賜給她,以示褒獎(jiǎng)。大周后出嫁時(shí)十九歲,大李煜一歲。李煜與娥皇,均是姿貌絕善,才藝蓋世,真可謂天仙之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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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煜二十五歲即位,立娥皇為后,就是昭惠皇后。大周后生有二子,長者叫仲寓,幼者叫仲宣。大周后冊封皇后之時(shí),恰生幼子,堪說雙喜臨門。史稱“唐王既納周后,頗留情樂府”,足見李后主極慕大周后才華。

建隆三年(公元962年),李后主發(fā)現(xiàn)了久已失傳的《寬裝羽衣曲》舊譜,這對深通聲律、酷愛音樂的李后主來說是極其興奮的事,于是便找來宮中善彈琵琶的樂師曹生來彈奏,生按譜練習(xí),粗得其聲,李后主聽了總覺不夠完美。這《寬囊羽衣曲》本是西涼樂曲,唐開元年間傳人宮中,經(jīng)唐明皇親手潤色而移植為唐代宮廷樂曲。唐末戰(zhàn)亂,此譜失傳。李后主所得大概是只粗記工尺梗概,細(xì)節(jié)不詳,且錯(cuò)記者不少,故而演奏起來不盡人意。大周后見李后主郁郁寡歡,知是因樂曲之事,便親自動(dòng)手,撥弦試演,將樂譜錯(cuò)記處改正過來,將粗枝大葉處精心潤飾,然后親手為李后主演奏。那曲調(diào)清新激越,時(shí)如小溪流水,時(shí)若大江奔涌,美妙動(dòng)聽,這才使李后主轉(zhuǎn)悲為喜,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,聽得如醉如癡。這《裝羽衣曲界,經(jīng)大周后整理潤色之后,很快在南唐流傳開了。據(jù)傳,有一位大臣名叫韓熙載,他家無斗米之儲,卻養(yǎng)了一班樂伎,目的就是閑暇時(shí)好讓樂伎演奏《霓裝羽衣曲》,以為娛樂。李后主有[玉樓春] 詞,記述了大周后為自己演奏《寬裝羽衣曲》的盛況:

晚妝初了明肌雪。春殿嬪娥魚貫列。笙簫吹斷水云開,重按霓裳歌遍徹。 臨風(fēng)誰更飄看屑?醉拍欄干情味切。歸時(shí)休放燭花紅,待踏馬蹄清夜月。

還有一次,李后主與大周后把酒賞雪,大周后席間舉杯請李后主舞蹈助興,后主說: “你若能譜一支新曲,我便伴曲起舞?!贝笾芎箅S即取來筆墨紙硯,口中一邊吟唱,手上一邊記譜,不大一會兒譜寫了一曲《邀醉舞破》,于是李后主便在大周后的樂曲伴奏下翩翩作醉酒之舞,兩袖飛揚(yáng)與瑞雪共飄。

可惜大周后紅顏命薄,她二十九歲時(shí),因愛子仲宣暴病夭折,憂郁成疾,卒于瑤光殿之西室。

大周后死后,李后主續(xù)其妹為繼室,史稱小周后。小周后聰明伶俐,頗有才氣,又有思想,長得端莊,氣質(zhì)靜穆,神來照人。 她因姐姐的關(guān)系,早與李后主相識,且贏得了李后主母親圣尊太后的憐愛,所以得以立為皇后。李后主對小周后更是寵愛,完全勝過大周后,他特意在花叢間造一座小亭,雕縷華麗,繪有彩畫,僅能容二人坐,每每與小周后酣飲于其中,像這樣供他們兩人作樂的小亭在宮中有數(shù)處。

每逢到了七月七乞巧節(jié),李后主還命宮人用紅白兩色綾羅百匹搭成月官和銀河的形狀,供小周后乞巧之用。續(xù)羅用后,第二天便散賞給宮人。李后主在與小周后玩樂之中,作詞數(shù)闕,記其樂事。

蓬萊院閉天臺女,畫堂晝寢人無語。拋枕翠云光,繡衣聞異香。 潛來珠鎖動(dòng),驚覺銀屏夢。慢臉笑盈盈,相看無限情。

銅簧韻脆鏘寒竹,新聲慢奏移纖玉。眼色暗相鉤,秋波橫欲流。 雨云深繡戶,來便諧衷素。宴罷又成空,魂迷春夢中。

這兩首[菩薩蠻]都是李后主為小周后而作。前首寫小周后晝寢小睡,李后主潛來親幸,兩情相悅,其樂融融;后首寫宴樂中,小周后撫琴佐酒,眉目傳情,秀色怡人,而李后主心有所動(dòng),想與之諧好,而因事受阻,仍魂迷魄牽。從這兩詞中,我們可以看出李后主與小周后的柔情蜜意和纏綿維側(cè)。

李后主與小周后如此沉迷聲色,豪侈靡奢,曾遭到朝臣的譏諷,而李后主全然不睬,即不遷怒于人,也不改之于己,依舊尋歡作樂。當(dāng)時(shí)江南有童謠說:索得娘來忘卻家,后周桃李不生花。豬兒狗兒都死盡,養(yǎng)得貓兒患赤痕。

童謠中,“紫得娘來”指再娶小周后;“忘卻家”是諷刺李后主忘了國家;“桃李不生花”是暗示小周后善妒,后官多有遇害者;“豬兒狗兒”是揩戍、亥兩年,意思是暗示李后主和小周后的享樂只能到甲皮、己亥年間;“赤瘕”是眼病,貓兒有了眼病當(dāng)然就看不到老鼠,意思說李后主與小周后將看不到丙子鼠年。事情還真被這童謠言中了,開寶九年(公元976年),恰是丙子,南唐亡國,李后主與小周后都被押往汴梁,成了宋王朝的階下囚。李后主在汴梁過了三年以淚洗面的囚徒生活,終被宋人毒死。李后主死后,小周后也悲傷地離開了人世。據(jù)說,李后主與小周后同葬于洛陽北邙山上。

宋太祖開寶七年(公元974年),宋兵大舉過江,兵臨南 唐都城金陵城下?;栌沟哪咸坪笾骼铎希恢栉杼钤~,不理國事,軍機(jī)大事全委于朝臣。而一班朝臣又都是貪生怕死之輩,只想投降,不想抗戰(zhàn),更對李煜封鎖了一切消息,致使軍兵屯駐城下,李煜尚毫無知曉。一日,李煜登城賞游,見四郊旌旗蔽空、營壘遍地,才大驚失色。國家危亡之際,李煜先是召洪州兵人授,結(jié)果大敗;后又派徐鉉人宋求和,徐鉉見宋太祖說:“李煜以小事大,如子事父,未有過失,為什么討伐我們南唐呢?”太宗答說:“既是父子,那就是一家人,怎么能分

為兩個(gè)國家呢!何況我臥榻之側(cè),豈能容他人鼾睡。”外交努力也告失敗。此時(shí)李煜再無良策,只好臨時(shí)去抱佛腳,他跑到寺廟之中,求佛保佑,許愿造佛像,增齋僧,建殿字,真是荒 唐!

宋太祖開寶八年(公元975年),金陵城破。李煜于宮中的、堆滿干柴,意欲攜妻子自焚,大臣們泣涕相諫,才罷去自殺的念頭,便攜一班朝臣肉袒出降。

李煜等于開寶九年(公元96年)被押解至宋都汴梁,正月四日,宋太祖在明德樓接見李煜及其重臣四十五人,令李煜等人著白衣戴紗帽待罪于樓下,太祖下詔赦免李煜等人之罪,并按等級賜予李煜等人冠帶、器幣、鞍馬,封李煜為違命侯,后又改封隴西候。至此,南唐后主李煜就被軟禁在汴梁城中成了宋人的階下囚。

李煜在汴梁的生活盡是在悲苦悔恨中度過的,整日惟有二事:一是借酒澆愁,一是以淚洗面。〈翰府名談〉說:江南后主李煜在汴梁時(shí),常是做長夜之飲,平均每天要喝三石酒。大宋皇帝曾下詔不讓官中供給其酒,李煜上奏說:“我不喝酒、,讓我憑借什么挨過這一天天的無聊時(shí)光呢?”于是宮中大內(nèi)才又供給他酒喝。

南唐后主李煜,在汴梁被囚禁了三年多,太平興國三年(公元978年),被宋太宗派人毒死。據(jù)說,毒死李煜的毒藥叫牽機(jī)藥。這種藥,人吃后狀如機(jī)弩,前仰后合,就像被拉開又放手的弓,一會直,一會彎,如此數(shù)十回,便一命嗚呼??芍铎现溃瑢?shí)是慘不忍睹。關(guān)于李煜之所以被宋太宗毒死的原因,是由于李煜作的[虞美人]一詞。詞日:春花秋月何時(shí)了?往事知多少!小樓昨夜又東風(fēng),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。雕欄玉砌應(yīng)猶在,只是朱顏改。問君能有幾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。

這首詞抒寫的是亡國之痛和幽囚之悲,物是人非、境過時(shí)遷感驟然而出。相傳,宋太宗看了李煜的這首詞,極為不滿,加之詞寫得極為感人,已經(jīng)歸降大宋的南唐舊臣多有下泣者,因此才發(fā)生了牽機(jī)藥之事。李爆死時(shí)年僅四十二歲。這正是“一江春水訴怨愁,愁腸吐盡命也休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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